机器人将导致失业率超过50%,但那又怎样?
或许是出于刻意迎合,在今日学者眼中,2045年注定将成为人与机器彼此纠缠的关键性节点。最近,美国莱斯大学计算机工程教授摩西·瓦迪在向美国科学促进会发表演讲时表示:2045年人类失业率将超过50%——鉴于那时本文读者大部分依旧健在,这个比例着实令人不悦。当然,瓦迪教授同时指出:我们可以把一切事情交给机器——只要你荷包鼓鼓,“如果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话,未来人类可能只需要慵懒地躺着,或者打打高尔夫,剩下的就是享受美食。”
也在不久前,牛津两位学者分析了700多种不同职业所需技能,以判断它们在未来的不同命运,结论令人沮丧:几十年之内,机器或许将取代今日47%以上的人工作业。他们还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观点:在机器人时代,男性更容易下岗,女性相对好些,理由其实蛮粗暴的——体力活儿多由男性操控,机器易如反掌,譬如美国有300万卡车司机,大部分为男性,无人驾驶技术取代他们是分分钟的事,即便有些男性从事脑力工作也岌岌可危,毕竟任何有关海量信息处理的文书工作都能由机器轻松胜任;女性工作则不同,有不少涉及复杂沟通,甚至还要付诸情感,譬如美国有300万秘书和行政助理,大部分为女性,这种相对“感性”的工作对机器可谓艰难。
那么问题来了,尽管没人会否认“每个人都要像奴隶一样低效地工作以便保住工作是毫无意义的”(拉里·佩奇语),但生活的真相却偏向罗斯福那句经验之谈:“没有哪一个国家——无论多么富裕,可以承受对人力资源的浪费。”瓦迪教授也在演讲中表示:“典型的回答是:如果机器能从事人类工作,我们就可以自由地追求休闲活动,但我不认为未来非常光明,也不认为这种充满了休闲的生活有多少吸引力。我认为,工作是人类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很好理解,人们总想找些事情来做,以示存在感,哪怕你不喜欢工作,但那种“我们不需要你”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甚至将可能引发不安和混乱。
好在,历史一再证明,人类丧失工作的悲观论调并非事实,常识是:漫长的文明史上,尤其工业革命之后,那些老旧且低技能的工作,会被新鲜且需更高价值的工作取代,一般观念下,这被理解为人类文明“进步”的方式。譬如,1862年,美国90%的劳动力是农民,20世纪30年代下降到21%,如今则不到2%。用《一课经济学》作者赫兹利特的话说,“当今全球人口是18世纪中叶工业革命形成规模前的4倍,如果没有近现代机器,这个世界根本无法养活那么多人。我们当中四分之三的人能有工作可做,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都要拜机器所赐。”
进一步讲,人类是一个欲求无限的物种——至少在理论上,只要欲望永无止境,经济就会阔步向前,新的技术环境总会帮助人类释放和发掘新的欲望(这也是体验经济的基石)。举个例子,凯恩斯曾表示,当所有东西都自动化之后,人类基本就没什么物质需求了,也没必要工作了。马克·安德森就直接反驳道:“凯恩斯是在二三十年代写下这些话的,当时许多人还面临严重的食物短缺和冬季取暖问题。但他也犯了很多人所犯的‘劳动合成谬误’,假设有些需求是你一旦得到就再也不需要的了。他们认为人类有了食物、衣服和房子就够了,不再需要SPA、心理医生、游戏、旅游,不需要人工器官和角膜移植,不需要我们所发现的数十万新事物……你可以回到凯恩斯时代,告诉他美国中产阶级父母都想要自己的孩子去上小提琴课程。”
嗯,更进一步讲,只有人类发明小提琴之后,才会诞生“小提琴家”这个社会分工角色,也才会诞生帕格尼尼这样的天才——同理,那些仍在暗处的天才此刻正在等待着释放他们才华的工具,但它们尚未被发明。用凯文凯利的话说,技术演化就是一个不断增加可能性,并不断循环定义“人类可以是什么”的过程:“当机器人和自动化技术接手我们大多数基础工作后,我们的粮食,衣服和居住问题就能比较轻松解决,然后我们才有时间思考‘人类是什么?’。工业化不仅延长了人类平均寿命,还让许多人意识到,人类可以是芭蕾舞演员、专业音乐家、数学家、运动员、时尚设计师、瑜伽大师、同人小说家,或者是其他名片上标注的职称。在机器的帮助下,我们胜任了这些角色。但显然,随着时光流逝,机器又会把这些工作做的更好。接着,我们又重新出发,再次思索‘人类应该做什么’,找出更多答案;而机器人又要经过几代才能回答这一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未来——或者说2045年,人类可以是什么?
可以预见,就像瓦迪教授所言,2045年绝大多数工作将被机器取代,但三十年之后的你我并不会因“失业”而“慵懒地躺着”,相反,新秩序下的分工体系会像三百年前的农民穿越到2016年那般眼花缭乱,未来的奇思妙想非我辈能够想象,那些新增加的工种可能在现实,也可能在虚拟(毕竟2045年是传说中的奇点),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甚至,人类分工协作将越来越细。你知道,经济日趋繁荣和人类不断推动分工细化直接相关,古时的360行如今已是成千上万(春节回家不知如何向父母解释自己的工作,对不?),按此趋势,未来分工只会日趋细化,并更多以个体方式存在(短短两年司机就从组织内脱离)——换句话说,只要分工趋势不变,任何人的工作都将以其他人的工作为依存条件。
所以说,人们总会对悲观话题格外敏感(比如这篇文章的标题),但它很可能不是生活的真相。
李北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