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居民当街哭诉:不知该去哪

2月25日凌晨，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发布紧急通知称，当前，乌克兰国内局势急剧恶化，正在为我国在乌公民和中资企业准备分批包机接返。

这让在乌华人稍微松了口气。

当地时间24日，普京发表紧急电视直播讲话说，决定在顿巴斯地区发起特别军事行动。

紧接着，俄军一系列军事行动接踵而至。乌克兰南部敖德萨、东部的哈尔科夫、马里乌波尔等地以及乌克兰北部与白俄罗斯接壤地区陆续出现俄军身影。

2月24日，九派新闻记者联系了哈尔科夫、敖德萨和首都基辅的华人。他们几乎都在凌晨五点左右被爆炸声惊醒，接着开始了这焦虑的大半天。

在哈尔科夫的女生果冻提前囤了物资，乖乖地呆在家里，刷着网络消息。直到当地时间中午，华人学生群里有消息，或将发生街道枪战，她赶紧和男友一起到地铁里避难。

在首都基辅读书的山西女生兔牙妹没有提前囤够粮食，也没有换足够的现金。听到爆炸声后，她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位于敖德萨的三水先生目前心态还比较平和，他想买机票离开乌克兰，“但机场都关了。没办法，希望赶紧能够和平。”

【1】哈尔科夫：担心街道枪战，希望顺利毕业

对于果冻来说，这是极其焦灼的半天。

她在乌克兰的哈尔科夫国立艺术大学念竖琴专业的研究生。据媒体报道，乌克兰当地时间2月24日，俄军已突破哈尔科夫州界。基辅与哈尔科夫乌军指挥所遭到火箭弹袭击。

凌晨5点左右，果冻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猫也被吓出一声尖叫，炮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不止。

两天前，2月21日，经过俄罗斯国家安全会议的漫长讨论后，普京最终决定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独立，并派遣“维和部队”进入。这让果冻和同学们感受到压力。

他们意识到，局势有了变化。“早在2014年，就有过俄乌冲突。”一些同学说，想要回老家了，“他们也很无奈，也不知道乌克兰的明天会是怎样的。”

老师建议她囤点物资，说2014年冲突时就出现过物资短缺。她下课后，立马去买了很多水和食物，足够她一个多星期不出门。

她还把所有充电宝都充上电。24号这一天，她感到非常害怕，一遍遍刷着网络上的消息，并在朋友圈里转发。

当地时间中午15点，学生群里发来消息，“当地学生说过一会儿可能会有街道枪战（半个小时内），以防万一，住宿舍的同学到一楼跟随当地同学就好。单独租房的同学，收拾下东西，到一层看看是否有当地居民往防空洞掩体那边走，跟随就好。不管消息是否可靠，建议做好准备。”

虽然不知消息是否准确，她还是和男友赶紧撤到地铁里。她发来视频，人们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地铁站，在候车厅等待。

地铁站里的人

这是果冻来到哈尔科夫的第二年。以前，她在乌克兰的生活非常平静。原本就在这几天，学校里还将举行中国学生的音乐会，按照日程安排，爆炸这天要进行音乐会的选拔比赛。

在那些没有战乱的日子里，哈尔科夫向她展示了诸多美好。这里大街小巷都是咖啡厅。她有时去听音乐会，有时去看芭蕾舞剧，冬天去滑雪。

城里的剧院很多，音乐会开了一场又一场，关键是便宜，算起来也就人民币十元，“位置最好的那种也就五十元。”她说。

果冻觉得，这里的人虽然生活不是特别富裕，但他们更追求精神生活。哪怕收入很一般的人，“每年至少也会去度假两次，听听音乐会。就像咱们中国人说的，穷开心。”听音乐会时，人们还都穿着礼服，注重观会礼仪。

年初，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跨年的视频。人们在草坪上看音乐会，倒计时结束时，烟花点亮了哈尔科夫的夜空。她许下心愿，希望新的一年能顺利毕业。

而眼下，她正担心自己的猫，既希望能把宠物带走，也想着，“不要给国家添麻烦了。”

【2】基辅：听见枪声和飞机轰鸣，想去邻国有困难

24日凌晨五点多，熬了夜的兔牙妹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爆炸的声响。这个声音很不寻常，“一听就不是雷声，而是爆炸的声音”。

她打开手机，在乌克兰的华人群里，大家都在讨论基辅多处发生了爆炸。火光的视频和照片在群聊中传播开，兔牙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5点9分。过了十几分钟，爆炸声持续响起，不时有枪声和飞机的轰鸣。

今年是兔牙妹在乌克兰基辅留学的第四年。她是山西女孩，在中国读完本科后，前往乌克兰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读硕士，今年在读博。

“兔牙妹”是她的网名，从2019年，她到乌克兰留学不久，就以这个名字在视频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留学生活。

第涅伯河畔，阳光明媚，大团云朵下，车流驶过。2019年7月的最后一天，她煮熟鸡蛋面，切好黄瓜，为自己做了一份炸酱面。

她喜欢逛博物馆，看歌舞剧，也爱好美食。通过视频，她记录下在乌克兰的食堂美食、留学宿舍、开学典礼上的演出，和她去过的各种博物馆、公园。

在乌克兰，她发现蔬菜比肉贵，“穷人吃肉，富人吃菜”。2020年初疫情爆发之后，超市的货架被囤货的顾客一扫而光，她用600元填满了购物车。

平静的生活被爆炸声打乱。凌晨，兔牙妹听到爆炸声后，立即开始收拾行李。由于机场发生了爆炸，她在几十公里外的住所听到了响声。

学生群里有人发了这样的图

好在，公寓里的水电和网络还保持畅通。

虽然近期局势动荡的消息常出，但兔牙妹一直不相信真的会打仗。她没有囤够粮食，也没有换足够的现金。

中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曾告知当地华人，收拾好书包，带好重要证件和现金，不要慌张。

她打算，如果情况危急，就向乌克兰西部走。疫情之后，回国的机票过万，如果基辅的机场被炸毁，等于买不到回国的机票，即使去相邻的国家也很困难。

乌克兰时间2月24日上午8点39分，兔牙妹在朋友圈转发了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的推文，“关于请在乌中国公民高度注意安全的提醒”，她留言道：“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乌克兰基辅，一切都好，愿世界和平。”

爆炸发生一小时后，九派新闻记者联系到她。但几小时后，记者没能联系上她。

【3】敖德萨：大使馆提醒人们减少外出

2021年，三水从白俄罗斯到乌克兰做投资。他早已了解俄乌形势，能从2002年的颜色革命，讲到2014年的俄乌冲突。至少在今年2月24日之前，这些冲突并未对他的生活造成具体影响。

“没有想到冲突会进一步扩大，我想的话，他一定是某个局部、某个地区打一打，但没想到会扩大成这样。”他说。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听到了俄罗斯要向乌克兰进军的消息。他认为这类传闻都是“谣言”，没有放在心上。“就当个笑话听一听，心里有个准备，但在行动上没有特别多的准备。总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把工作中心全部放在这上边吧。”

24日一大早，他被员工电话叫醒，才知道乌克兰时间早上四五点左右，有爆炸发生，员工们缩在敖德萨。八点左右，大使馆发布公告，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减少外出。

他告诉员工，今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接着出门买了些物资，把家里能用的充电宝都给充上电。然后把自己锁在家里，没有出门。

他看到街道上的华人商店今天都没营业，“华人状态都是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每个人把自己的小包、护照什么的收好。早上都去采购物资了。”

商店里没发生哄抢，物价也没有上涨。“只不过米、面都被抢完了，油、肉还是很充足。”

他感觉敖德萨幕前状况还比较平稳，因为从行人的神色看，人们走得不是特别匆忙。这让他放心了许多。只不过，药店里还是会感到拥挤，生活物资比较紧缺，加油站里排队的车比之前多了不少。

眼下，一直在用手机刷回国机票，“但机场都关了。没办法，希望赶紧能够和平。”